548 再见

客厅里的老式挂钟发出滴答滴答挠人心肺的声音。
时间频率好像被放缓，赫兹被拉长，拉的异常的尖锐。
什么都不做，唯独只有等待的时候，太折磨太难熬。
简言希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社交软件。
不出任何意外的，薄夜霆那段自爆视频被传到了网上。
大概是上传者怕担负责任，就在薄夜霆脸上写了马赛克三个字，事实上就是掩耳盗铃。
或者是……
有意激发看者更加愤懑的情绪。
简言希手指指尖微微沁凉，她点开了评论，即便早就有心理准备，却还是被评论中那些特别恶毒的字眼吓了一跳。
不可否认的，薄夜霆的行为值得被谴责，被唾骂，可是捎带上家人父母的，尤其是薄夜霆的父母已经去世的情况下的评论，就未免过于恶毒了。
【但凡你爹娘把你造你的几秒钟拿来散步，世界上也不会出现你这种败类。】
【这样的人竟然还来参加选举，怕是往里塞钱塞的倾家荡产了吧。】
【一颗老鼠屎，坏了一锅汤，大家准备了这么多，就是为了今天，可因为他一个人，换届大会必须要推迟，真是该死。】
【提议恢复古代炮烙和五马分尸的刑法。】
【子不教父之过，真的不考虑把他爹挖出来鞭尸吗？】
【……】
即便这中间零零散散有那么一两个账号帮薄夜霆说话的，都会被打成水军，被骂到销号。
简言希握住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。
这时候，门铃声响起。
季洁欢天喜地的过去开门。
“冰冰……”
姐还没有说出来，小姑娘就惊讶带咋舌，“叔叔，请问您找谁？”
门外，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传进来，“你姐姐回家了吗？”
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，简言希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，跑到门口，即便心里已经知道是谁，可是亲眼确定后对自己又是一个天大的打击，“薄……先生。”
他怎么会来？
薄夜霆风轻云淡的嗯了一声，“沈冰，回来了吗？”
简言希下意识摇摇头，“还没，估计是路上堵车了。”
季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既然言言姐也认识这个叔叔，这个叔叔还认识沈冰姐姐，那肯定是好人。
小姑娘热情的说道，“叔叔，请进。”
简言希：“……”
她以为薄夜霆不会进来的，但是她错了。
薄夜霆对季洁说了声谢谢后，抬脚就跨入了客厅。
简言希深深吸一口气。
她现在无法现象薄夜霆见到沈冰和季恒的修罗场。
不管是单单见到沈冰还是季恒，都是一段难以过去的坎，更不必说两人同时出现。
又是难熬的半个小时过去。
钥匙入锁孔的声音，瞬间打破了死寂一般的沉寂。
季洁欣喜的跑过去，“哥哥，姐姐，小七姐姐，你们终于过来了，都快要急死我了！”
简言希下意识的看了薄夜霆一眼，局促的站起来。
她觉得自己现在甚至比薄夜霆还要紧张，
等季恒和沈冰在玄关处换了鞋，走进客厅户——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二十多岁的少年血气方刚，太阳穴附近青筋暴起，像是雨后忽然出现在平坦马路上的蚯蚓。
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握拳。
仿佛随时随地都可以挥着拳头打上去，生就一场恶战。
距离季恒最近的小七，按住了季恒的胳膊。
简言希看了小七一眼后，目光微微复杂的看向沈冰。
预想之中的女人被负五年后，见到罪魁祸首的崩溃并没有出现，沈冰平静的看了薄夜霆一眼。
脉脉眼光温柔了岁月。
她轻轻的歪歪脑袋，看着薄夜霆耳边稍白的鬓发，“”这么多年没见，你都在长白头发了啊。”
这样的语气，丝毫不像是对待一个曾经把自己拉入深渊，却全身而退的仇人。
而像是面对一个经年未见的老友。
再见面后，疏离有熟悉的寒暄。
薄夜霆点点头，“你……和以前一样。”
沈冰笑着摇摇头，“怎么可能一样啊，都老了。”
说完，沈冰看向季恒，抬手在少年绷紧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下，“小恒，小七她们为了我最近都辛苦了，你带小七和言言下去吃顿饭吧。”
季恒一动不动。
沈冰脸上的笑容凝了下，“小恒，不听姐姐的话了吗？”
季恒带着浓厚的少年气的脸上，写满了犹豫不决。
沈冰测过头看向小七，“小七，你待季恒他们下楼，回来的时候给我随便打包一点吃的就好。”
小七嗯了一声。
拉着季恒先出门。
简言希牵着季洁的手，“沈冰姐，那我带着季洁先去了，你……”
沈冰颔首，“好，你们都辛苦了。”
人都被送走了。
沈冰脸上始终嗪着淡淡的微笑，疏离顿显，“请坐。”
薄夜霆坐下。
目光将沈冰上上下下检查一遍，声音晦涩，“你……没受什么委屈吧？”
沈冰嗯了声，“他们没有怎样。”
薄夜霆：“……”
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道什么歉啊，又不是你绑架的我。”沈冰半开玩笑的说道，“其实，我也挺对不住你的，你的选举换届，我很抱歉。”
“……”
“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，不知道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吗？如果早知道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，或许我不应该回来过年。”
“沈冰！”薄夜霆打断了沈冰自责的喋喋不休，“你知道我的意思。”
“薄先生。”沈冰叫回去，“薄先生，我知道你的意思，但是我故意装作不知道，难道你不知道我的意思吗？这样多好，是因为我让你在换届的节骨眼上出现了这么严重的失误，我很抱歉，我也向你道歉了，我知道你不怪我，这样我们就两清了，为什么你非要执着理清过去一团解不开理还乱的乱麻？这样不好，薄先生，你从政多年，利益最大化原则你应该懂。”
“你还在怪我是不是？”
“没有。”沈冰否认，她看着薄夜霆紧张的眼眸，忽然就笑了，巧笑倩兮，美目盼兮，水眸微熠，璀璨动人，”我就是觉得世事其实都挺有意思的，当初你拼死都不肯认下的事情，你现在认什么啊？是年纪大了，糊涂了？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