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二 你有没有想过，当年的那个孩子
秦晓迷迷糊糊地拦了辆车，司机问了好几次才有些魔怔的反应过来，报了洛小萌家的地址。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，自己也有个女儿，一看秦晓失魂落魄的样子，话匣子立刻就打开了。 “小姑娘，你还年轻呢，失恋算个什么呀？你长得这么漂亮，追你的小伙子肯定连队排。”司机认准了上车的年轻女娃肯定是因为感情的事，要不然这么大点的年纪有什么过不去，想不开的。 “……师傅，我没事。”秦晓扯了一个笑容，心里却是咯噔一声，难道她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？连一个陌生人都看出她是因为……猛然间，秦晓想起来洛小萌不久前问她的那句：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？ 千万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，最后留存的是病房里的欢声笑语，那个女人叫吴洁，似乎上次陪小萌相亲，小家伙说的一起吃饭的阿姨也叫吴洁……这一刻，秦晓的心里突然一声巨响，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随着万顷楼层轰然倒塌。 “我没有，我没有……”爱上，秦晓像是要努力的说服自己，一遍遍的轻声呢喃着。 “小姑娘，你在说啥子哦？”司机只看见后视镜里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秦晓，似乎在说些什么，但是声音太轻，模模糊糊的不能辨个明白。 “我没有，我没有失恋，叔叔。”秦晓回答了一声，随即转头看向窗外，天色日渐阴沉，似乎在预示着一场倾盆大雨即将到来。 司机瞟了一眼侧头看着外面的秦晓，低声呢喃：“现在的小姑娘，真经不起事啊，失恋又不是个事。” ———— “爸爸，你是认真的吗？”占晟睿挺胸直背，以自认为的大人姿态与占晟楠进行严肃认真的交谈。 占晟楠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。 “爸爸，你是不是也喜欢晓晓？”占晟睿看着靠坐在病床上一副雷打不惊样的男人，凭他们父子相爱相杀的关系，他知道占晟楠是认真的。 “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嘛？”占晟楠居高临下的看着气鼓鼓瞪着自己的儿子，那波澜不惊的语调，理所当然的眼神，让小家伙陡然升起一股称之为愤怒的小火焰。 “我当然希望你也喜欢晓晓，她是我喜欢的女人，以后会是你的儿媳妇，如果得不到你的祝福，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就不是完美的，这样晓晓会不开心的。” 占晟睿双手抱胸，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，再睁眼时，小嘴抿紧，一本正经地望着占晟楠：“爸爸，虽然这次英雄救美让你抢先了，但是我觉得以你的年纪，配晓晓真的是太老了。” “你就配得上了？”占晟楠充满藐视的眼神和鄙视的语调彻底伤了占晟睿幼小的心灵，支吾着说不出话的他抖着小胖手以视抗议，谁知床上的老男人不仅一点愧疚心都没有，反而斜了他一眼，小家伙的眼眶彻底红了。 景峰和庄严敲门进来的时候，正好瞅见父子俩这副不共戴天誓死搏杀的场面，不过大的那个雷打不动，纯粹是小的那个气得直哆嗦。 “小少爷……”景峰实在是对自家老板的杀伤力表示点赞，都躺床上了还能杀人无五行，瞧把自个儿子给气得，这可真是亲爹啊！ “景峰叔叔。”占晟睿揉揉小鼻子，越加的委屈。 景峰心疼地一把抱起占晟睿往旁边沙发上一坐，哄上了，全然不顾老板甩过来的那一眼。 庄严低声轻咳了一声，把需要紧急处理的文件给占晟楠，还特意提醒了下关于与华光医院的合作问题。 “这件事以后由景峰负责出面，你把华光资料全部转交给他。” 占晟楠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庄严的脸色一变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，随即快速的扫了一眼坐在一变的景峰，点了点头：“好的，总裁，我现在马上回去，把手头有关华光的资料整理一下，移交给景峰。” “嗯。”占晟楠签完手头的文件，转头看向老妈子似的哄着自个儿子的景峰，“我的手机。” 庄严做了占晟楠的左右手七八年，自然知道他的脾气，人精似的他一眼就看出这里没他什么事了，说了一句声转身离去，只是背过身后的他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。 景峰望了一眼庄严离开的背影，放下小少爷，从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：“占总，华光医院的事……” “查清楚了吗？”低沉平缓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。 “查清楚了，王博五年前是华光医院的外科副主任，马上就要升任主任，可是因盗用公款一案，被误抓坐了一年的牢。” “很好，这件事我自有打算，现在立刻中断对华光的投资。” “是。” ———— “晓晓？”洛小萌上了一天的班，精疲力尽的回家，刚走出电梯，看见自家门口蹲坐着个人，双手抱着区起的双腿，低垂着脑袋，走进一看是秦晓，惊讶地叫出声。 “小萌，我能不能在你这里住两天？”强压住内心的那抹酸楚，秦晓嘴角一扬，“这几天我都想死你了。” 洛小萌双眼一白，没瞎眼的都看得出来，这笑得比哭还难看：“进来吧……秦晓，你的脚怎么了？” “时间长了，有些麻了。”右脚往旁边一躲，秦晓不想让小萌老是替她担心。 “放屁，麻的能红肿了！”洛小萌恨铁不成钢的一把拉着秦晓进屋，快速进卧室拿出医药箱，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 “……没事，不就是崴了脚吗？” “别给我打哈哈，老娘眼睛还没瞎呢！不说，我真跟你绝交了，秦晓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朋友。”洛小萌是真生气了，“现在伯父还下落不明，师兄也还没有回来，你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就是我了，难道你还要什么事都瞒着我吗？你是不是真不要我这个朋友了！” “小萌，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一想起经历过的事，秦晓就觉得全身都冷，怀抱着自己的双臂，低头轻轻地问，“小萌，你听说今天早上华光医院的事了吗？” 一说起这事，洛小萌就来劲了，语气里全是没有亲眼见证此事的遗憾：“听说了啊，我当时正给人接生了，出了手术室赶过去看，好嘛，好戏都落幕了。听说是我们医院以前的一颗外科准主任，也不知道为什么，今天突然跑到医院来绑架了一个小姑娘，据说全场这么多人看着，愣是没有人报警，医院的保安又都是吃软饭的，一点用都抵不上……我还医院里的小护士说，被绑架的那个小姑娘看着像是我们医院里的人，还有啊，咱们的苏大院长也抱伤出来观战了。” 洛小萌张口正说得津津有味，余光见秦晓的脸色越来越不对，试着一联想，不确定地问出口：“晓晓，那个被绑架的小姑娘不会是你吧？” 秦晓轻轻的点了点头，像是掩藏自己眼中波动的情绪，没有抬头。 “秦晓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？”洛小萌立刻拔高了声音，情绪激动。 秦晓的睫毛微微地颤动，抬头看向洛小萌，眼底是满满的酸涩：“王博是来报仇的，当年的事他成了替罪羊，今天我去医院看苏逸夏，在病房里看到他用刀夹持着他。” “等一下，你的意思是说王博本来要绑架的是苏逸夏，那怎么会成了你，他要报仇就应该找苏逸夏，怎么会……”洛小萌一看秦晓晦涩难明的表情，立刻就明白了，心底是说不出的替她不值，“晓晓，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？” “这是我欠他的。” “你欠他什么了，就因为他救了你一回吗？！”洛小萌激动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。 “是两次。” “秦晓，你说苏逸夏是你的软肋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，你早就成了别人的鸡肘了，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，你确定，他还像以前那样的爱你吗？” “小萌，我已经签了字，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，就当是报答他的两次救命之恩，从此以后我与他再无瓜葛。” 洛小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，复又在秦晓身边坐下：“那你是怎么？” “是……小睿的爸爸救了我，他还受伤住院了。”说起这个，秦晓的眉头又是紧皱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。 “小睿？就是上次我们吃饭碰到的那个孩子吗？” 秦晓点了点头。 洛小萌想起还在她办公室抽屉里放着的东西，她一直犹豫着是不是要做这个鉴定，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，反而弄巧成拙，那这一堂浑水就更加的搅合的一团乱了。 “晓晓……你有想过当年的那个孩子吗？”洛小萌小心翼翼地问出口。 秦晓一愣，显然没有想到洛小萌会突然提起这事，按捺下自己紊乱的情绪，深呼吸了一口气，双眼看向远方，呢喃着开口：“如果……他应该跟小睿一样大了吧。” ———— “爸爸，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。”占晟睿吃完王婶带过来的晚饭，抹了抹嘴，伸手要东西。 “占晟睿，你还要赖在这里多久。”占晟楠没好气的问了一句，满是不耐烦。 “司机叔叔送王婶去超市还没回来。”占晟睿理直气壮，小胖手摇了摇，“爸爸，我要手机，我要给晓晓发微信。” 原本打算不理的冷面男人，闻言一顿：“拿去，王婶回来了立刻给我滚回去睡觉。” 占晟睿喜滋滋的碰了手机到一边的沙发上，看了眼闹变扭的老男人，当他不知道吗，老男人心里正憋着火呢，想联系晓晓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。 果然像他这样大无畏往前冲的男人，对晓晓才是真爱啊！ ———— “晓晓，你手机响了！”洛小萌冲着浴室喊，没听到声音，冲眼往屏幕一看，原本就窝着一股火的他立刻爆发了，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起电话，只是她还没开口呢，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一句暴喝声： “秦晓，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？！”